每经记者 张晓庆 每经编辑 张海妮
老问题悬而未决，新危机不期而至。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肆虐，依赖于人员自由流动产生收益的航空业成为重灾区。航司现金流告急，流动性困境随之传导至上游飞机制造商。
对于波音来说，更是雪上加霜，在此之前其明星机型737MAX已经停飞超一年。截至2019年末，波音总负债规模为1419.25亿美元，同比增加21.36%；资产负债率为106.21%，较上年提升6.56个百分点，已处于资不抵债的境地。
当地时间3月24日，美国总统特朗普重申他不会让波音倒闭。波音方面也公开表示，希望为整个航空业寻求来自公共部门和私人的至少600亿美元的流动性支持。不过，3月24日，波音CEO大卫·卡尔霍恩（Dave Calhoun）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，他不希望美国财政部将持有波音股权作为贷款条件。
在此背景下，百年波音，将走向何方?
波音求救
今年1月13日，现年62岁的大卫·卡尔霍恩接替丹尼斯·米伦伯格（Dennis A. Muilenburg），担任波音首席执行官。卡尔霍恩曾就职于通用电气和黑石集团，在波音董事会任职也已经有10年之久。波音寄希望于其能改善公司与监管机构、航空公司客户的紧张关系，重树公众对波音的信心。
若卡尔霍恩能成功帮助公司走出低谷，其将获得700万美元的奖金。但如今，737MAX复飞尚无明确时间表，卡尔霍恩却又面临了更加棘手的难题。
在民航专家綦琦看来，若疫情持续，航司为了“保命”，退订退租飞机，或是大概率事件。
当地时间3月17日，波音不得不向美国政府“求救”。这家代表了250万个就业岗位、1.7万个供应商的公司声明称，希望为整个航空业寻求来自公共部门和私人的至少600亿美元的流动性支持，其中包括贷款担保。“这将是航空公司、机场、供应商和制造商通往复苏的最重要方法之一。”波音称，“资金将维持更广泛的航空业的健康，因为对波音公司的任何流动性支持中的大部分，都将用于支付给供应商以维持供应链的健康。”
美国政府是否会援助？“我想我们必须保护波音。”特朗普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说。3月24日，特朗普重申他不会让波音倒闭。
在供应商方面，美东时间3月23日，通用电气表示旗下飞机发动机部门在美国本土的事业部将裁员10%，2500名员工将受影响。此外，维保部门的半数员工将进入为期3个月的无薪假期。供应商凯旋集团(Triumph Group)宣布裁员250人。
作为美国制造业皇冠上最亮的明珠，波音在美国经济中的地位举足轻重。波音737MAX危机就可能使美国2020年的经济增速下降0.5个百分点。
不过，卡尔霍恩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，他不希望美国财政部将持有波音股权作为贷款条件。卡尔霍恩表示：“如果他们一定要这样做，我们只会研究所有其他选择，而我们有很多选择。”
卡尔霍恩表示，波音希望获得贷款，政府可以收取利息作为报酬，“我们会偿还一切”。他声称，波音目前拥有150亿美元的流动资金，他对波音渡过危机充满信心，但也表示信贷市场需要开放。
当被问及该公司现金消耗率是多少时，卡尔霍恩说：“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，并且信贷市场没有重新开放，那么现金将会很快消耗殆尽，我们仍然可以撑下去，但（如果疫情）持续8个月，可能不会。”
但是，任何救助方案都会使波音的巨额债务进一步膨胀，在737MAX尚未明确何时复飞的情况下，其是否具备偿还能力？波音发布的2019年财报显示，公司2019年出现了自1997年以来的首次亏损，净亏损达6.36亿美元，并且还透露737MAX全球停飞的成本高达146亿美元。
标准普尔全球评级公司（S＆P Global Ratings）预测，这家飞机制造商将在2020年看到超过110亿美元的自由现金流出，而此前的预期为20亿美元。
卡尔霍恩向媒体表示，该公司需要“数年”时间才能使其资产负债表恢复到737MAX危机和新型冠状病毒大流行之前的水平。
部分工厂已暂停生产
飞机制造商的危机，源于下游航司客户推迟新机的交付甚至直接取消订单，致使流动性困境向上传导。例如，马来西亚航空公司亚航X是空客A330neo飞机的最大客户，目前已要求推迟接收之前订购的78架A330neo。澳航也决定将不增加订购“日出计划”航线的12架A350-1000飞机的订单。全球盈利能力最强的达美航空宣布，将推迟新飞机的交付进度。货机订单同样承压，联邦快递公司表示已将部分飞机的交付推迟至2023年。
空客官网披露，1月，公司拿下274架净订单，交付31架；2月，交付55架，但新增订单量为零。3月23日，空客宣布了一系列措施，以保障该公司财务状况健康。其中，包括签署一项价值150亿欧元的信贷额度协议，进而使空客公司可获得约300亿欧元的流动资金；撤销此前拟定派发的价值14亿欧元的2019年股息；并暂停用于补充员工退休金计划的资金。同时，公司撤回其2020年的前瞻指引。
波音方面，今年1月，公司未获得任何新飞机订单，为1962年以来首次；2月，波音拿到18笔飞机订单，但取消订单数量达到46笔，实际新增订单数量为负。
民航专家林智杰认为，预计疫情将导致部分航空公司破产倒闭，其手上的飞机订单也将随之消失。
林智杰分析，此次疫情对波音来说，更是雪上加霜。原先只是737MAX无法交付，现在大部分飞机都交付不了，其现金流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。“但如果乐观一点来说，波音和空客的差距却在缩小。原来只有自己的737MAX交付不了，现在大家都交不了，所以从市场份额争夺上来说，反而可以稍微喘口气。”
除订单量下滑外，受疫情影响，制造商本身，以及其零部件供应商的生产和运输也受到了重创。为了遏制新冠病毒的快速传播，空客宣布自3月18日起的4天暂停其在法国和西班牙工厂的生产。美国当地时间3月23日，波音宣布位于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地区的工厂将从3月25日起停产两周。“这是保护员工及他们居住社区的必要之举。”卡尔霍恩在声明中称。
位于华盛顿州的普吉湾（Puget Sound）地区是波音公司的主要生产基地，这次停产意味着747、767、777、787-8的生产工作全面暂停。同时，波音的两大军用特种机——P-8“海神”海上巡逻机和KC-46加油机也宣告停产。不过，停工工厂的员工收入暂不受影响。根据波音的安排，工厂停工期间，可以居家办公的员工将正常工作；无法远程工作的员工将在停工期间的10个工作日内享有带薪假期。
“在争取政府财政拨款的同时，裁员或‘无薪休假’或也是波音不得不采取的措施。”民航专家林智杰表示。
“波音也应考虑给予航司更宽容和灵活的合同延期方案。”綦琦则建议。
封面图片来源：新华社图